BADNOODLES

【源藏】厉害了我的姐，07

　　01

　　事情有点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宋哈娜在十二点之前站到莉娜房门口，让她意外的是飞行员居然也没睡，似乎是知道她要来一样，捧着热可可在宋哈娜刚把门敲响一次时将之打开。

　　她们看进彼此的眼睛，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满心探究。

　　“事情不太对，”宋哈娜说，“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至少Sombar已经不再想把麦克雷的头按进马桶里，据说塞特娅也有心平气和给DJ打电话。”莉娜说，侧身把宋哈娜让进房间。

　　入住这旅馆的女士都有室友，莉娜的室友正靠坐在床上看书，她太过专注，以至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这让宋哈娜变得有些蹑手蹑脚，“我们应该小声点吗？”

　　“我们到阳台。”莉娜小声说。

　　两个姑娘踮着脚轻声去往阳台，就跟做贼似的，她们放轻动作拉开落地窗，钻进摆放着躺椅和盆栽的小阳台后又把落地窗拉上。

　　宋哈娜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她看上去愁眉苦脸的，不断把自己额前散乱的头发吹起来，丝毫没有白天那种愉快活泼的样子。

　　“按道理说我们的计划管用了。”莉娜倚着阳台围栏揪着下巴说，“被留在基地的呆瓜先生们开始反省，女士们被火奴鲁鲁的海水和阳光治愈得到放松，应该一切愉快。”

　　“是的，应该。”宋哈娜皱着眉，她抽出口香糖盒子倒出两颗塞进嘴里，又把盒子丢给莉娜，“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你觉得她们还在生气？”莉娜想了想，她把盒子盖打开又关上，她抓着那小盒子摇晃，发出刷拉拉的声音，“换我是其中之一我也生气，但是，你看，医生已经说了，所有人都已经放松并多少向她倾诉，那么就应该没问题……了？”莉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咬了自己舌头一口。

　　宋哈娜开始低头搓揉自己的头发，因为没擦干就跑出来敲奥克斯顿的门，她还能感觉到发根处沾染到掌心上的水汽。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在白天没什么，可是一到晚上我就觉得很压抑，超难过，好像问题根本没解决。呆瓜先生们的反省会议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今天捉到的海蟹。”宋哈娜开始搓揉她的脸，语气动作处处透着沮丧。

　　莉娜只能一面发出安抚的声音，一面制止她对自己脸的蹂躏，“你冷静点！你室友是谁？我记得是半藏。”

　　“一开始是，后来不知怎么美换过来了。”宋哈娜可怜巴巴又有些茫然地看着莉娜，“美你知道的，她不会刻意隐藏情绪；半藏……至少这些天她看上去挺不错的，今天她和安娜到街上散步你又不是没看见。”

　　“是的，我看见了，她看上去很好。”莉娜似乎是想到什么，她拧紧的眉毛慢慢舒展开，她冲宋哈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她最擅长这个了不是吗？明明在一个人纠结着什么，但又让自己看上去挺好。”

　　“……你有想法了？”宋哈娜挑高眉梢看过去。

　　莉娜把她的热可可放到躺椅旁的矮桌上，她又牵着莉娜小心翼翼离开阳台。

　　卧室那边，安吉拉已经关了夜灯，把书和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她侧躺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莉娜轻声拉开房门出去，几乎一秒一动再把房门带上。

　　她们的房间在这一层中段，半藏的房间在这一层尽头。

　　两个姑娘蹑手蹑脚过去，却发现尽头窗户右侧的房间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半藏住哪边来着？”宋哈娜压低嗓子问。

　　“那边。”莉娜指了指开着的门。

　　

　　02

　　熬过一整个白天的闷热之后，从黄昏开始下雨，看上去是阵雨，但从经验上看或许这场雨会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桌上摆着写了两个字的纸张，还有墨水和裹满墨汁的毛笔。

　　有点古怪，但半藏不知道古怪是什么。她只能看见庭院里大雨倾盆，但她没听见雨声也没闻到下雨时特有的气味。她准备完成那张纸上没写完的东西，但她又看不清自己写的是什么。

　　于是她把笔放下，准备休息。她在洗漱过后把来时关好的纸门又拉开一点缝，让门不至于关死，之后她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半睡半醒间她听见门外有人小声说话，蹑手蹑脚的似乎是贼。

　　她躺了一会睁开眼，随后意识到刚才的雨和纸张和毛笔都是做梦，她起身走向房间门口，随后懊恼地发现自己没把门关死，旅馆走廊的灯光透过细微的缝隙落到漆黑房间的地板上，非常显眼。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她靠近门口时变得清晰，半藏把门拉开，继而看见两个缩着肩膀在她房门口不知道讨论什么的姑娘。

　　讨论声在门拉开的时候停下，半藏看着莉娜和宋哈娜，莉娜和宋哈娜半张着嘴看她。

　　气氛有些尴尬。

　　宋哈娜慢慢闭上嘴，她撞了撞莉娜的胳膊，后者舔了舔嘴唇，看向弓手准备说什么，然而女士把门拉开，侧身示意两人进去。

　　两个姑娘在看似壮胆的深吸气后大步跨进去。

　　“要喝什么吗？”半藏问。

　　“不要咖啡。”莉娜说。

　　“不要茶。”宋哈娜说。

　　随后两个姑娘瞪了彼此一眼。

　　当然还没发展到争吵的地步，半藏已经端着两杯冰水过来。

　　“睡不着吗？”她坐到单人沙发上看着两个姑娘。

　　暗地里一番较劲的结果是宋哈娜发言，她放下水杯，比划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在为什么事心烦吗？”最终宋哈娜说。

　　莉娜抹了把脸，老实说她有些后悔让出率先发言的位置。

　　“不，没有。”半藏立即说，并露出个笑，“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非常感谢，但至少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心烦的。”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是说，好吧。”莉娜开始抹鼻子，她又看了宋哈娜一眼，后者原本捧着水杯磨牙，现在正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回信息。

　　这让莉娜又有些想抹脸。

　　她们没在半藏的房间待多久，很快就借口要找些吃的离开。

　　莉娜看上去就像无功而返那样沮丧，不过宋哈娜却似乎心情很好。

　　她们去了酒店楼下的酒吧，之后宋哈娜展示了一下她的手机信息页面。

　　彼时半藏正在犹豫要不要锁门。

　　她看着两个姑娘走出房间走向电梯，随后进去，她退回房间下意识准备把门掩上，留下一条细小的门缝就像她曾经在家或者此前在基地那样。

　　然后她意识到这是在夏威夷，距离基地一万两千公里远的地方。短暂的纠结之后她选择把门锁好，又一次洗漱后她慢条斯理关上夜灯，回到她的床上。

　　她没把落地窗关严，细碎的风声混杂着虫叫灌进房间，不过现在想起来这回事她也不打算再起身关窗，她在床上躺了一会，随后她关上夜灯。

　　一般情况下她可能在十数分钟后睡着，什么都不想或者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快要睡着了，处在半梦半醒的灰色地带。

　　她能听见外面陡然变大的风声和戛然而止的虫鸣，之后所有声音被机械转动的轻微动静取代。

　　半藏睁开眼，有些后悔自己没起身关窗的决定。

　　她翻了个身，背对落地窗又往床边挪了挪，空出半张床。

　　有人弯腰撩开垂搭在她脖颈处的头发，随后那个人在她脸颊边蹭了蹭。

　　“你现在应该在基地。”半藏小声说。

　　随后她身边的半张床稍稍下陷，冷冰冰的半机械体靠近她，但又不贴着她的皮肤。

　　“卢西奥说当面道歉才能显示出道歉者的诚意。”源氏说，他往自己的掌心吹气并试图将至弄热，“我觉得他挺有道理。”

　　“这不是你擅自动用飞行器到这儿来的理由。没人阻止你吗？”半藏没好气地拍开源氏依旧冷冰冰的手。

　　忍者呲了呲牙，他靠近他姐，慢慢把脸埋进半藏的后颈，“我说我想出去转转，然后买了机票。”

　　“……飞机？”

　　“雅典娜连运载车都拒绝提供，更别说飞行器。”源氏一面说，一面左右转头磨蹭，“我飞了差不多一整天，你不知道上飞机的时候我经历了怎样的检查。”他听上去十分委屈。

　　短暂的沉默后源氏听见他姐叹气，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源氏得意地蹭上去，这次他的手没被推开。

　　“你不小了。”源氏听见他姐无奈地说。

　　于是他更加愉悦地蹭到半藏身上，他哼哼着一些单词，似乎只是单纯的咕哝。

　　有那么一瞬间半藏还以为贴在她背后的是没到她肩膀高的小屁孩，涕泗横流抽噎着一边说“岛田家的男人不害怕怪物”一边往她背后凑。

　　“源氏。”最终半藏又一次说。

　　“是的，我在。”源氏说，并终于乐意往后挪一些，“我很抱歉。”

　　“为了什么？”半藏说，她突然转身，在源氏意识过来之前她已经正脸面对她弟弟。

　　源氏张了张嘴，然而在吐出音节之前他姐又翻身回去，继续留给他一个后背。

　　“……姐？”

　　“你还是睡吧。”半藏说。

　　没能说出的单词哽在胸口让源氏感觉有些难受，他凑上前试图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沮丧地倒回枕头里。

　　十数分钟的沉默让源氏以为他姐已经睡了。

　　他很多次这么以为过，这次也不意外。

　　然后不意外的他在闭上眼的下一刻听见半藏低声说话。

　　“下不为例。”她说。

　　就像年幼的时候每次源氏半夜推开她虚掩的房门钻进被子里时她说的，但源氏总能从相同的单词里听出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说，“下次我会注意安全。”